2009年2月26日 星期四

冏男孩(2009/02/26)

我已經開始厭倦這樣的生活,也開始厭倦這樣的自己了。

部隊裡的生活,因為缺乏真正的外在目標,於是花了過多的時間不停地在內在反省自己。漫長的會議上,既不能做其他事,就只好任憑各種想法在腦子裡轉阿轉的;在往來的車程上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穿過蘭陽隧道,從濱海公路接上蘇花公路,就如同黃帝說的,每次都像被吸進黑洞裡去,回憶跟思緒的黑洞裡,怎麼也沒有出口。

會這麼想的應該不只我一個。

在東澳往南澳的路上有個新澳隧道,狹長且直。老舊的混凝土牆面間歇架著黃燈,地上的積水雲朵狀的反射著澄黃的光線。兩次不同的駕駛小朋友,在隧道內分別都向我這麼開口:「醫官哪,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好像進了(小叮噹裡的)時光隧道?」

我給他們的回答都一樣:「唔,那我們就..回到你剛入伍的第一天好了。」
「我才不要!」他們的反應也都一樣。車子會先晃一下,才重新抓穩了方向盤。

年假的最後一天下午我們一起去中和美麗華看了《囧男孩》,非常感動。

當林艾莉將要轉學,來跟兩個小男孩告別的下午;當兩人努力存錢,好前往水上樂園—傳說中,溜一百次滑水道,就能開啟通往異次元通道的聖地—時,我想到了過去幾年的我們。

我們是幸福的一群,我知道。但是面對未來的茫然與惶恐,我想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真實的吧?幸福的不安難以被了解,是不是也是一種無奈?

就著一把電風扇一起窩在硬床板上,煞有其事的討論,買個投影機是不是就可以望著天花板看電影?考上了研究所就能如何如何,工作以後就能如何如何..我們一路也是這樣嘻嘻哈哈地編織著一個個的異次元,滑下一次次的滑水道。

其實下個異次元是不是真的比較美好,我們誰也不知道。

你笑著說我總是出一張嘴。但我不是真正的騙子。明知為假卻說成真是騙;如果說的人跟聽的人都打從心底相信,又怎麼能叫騙呢?這是為什麼有了騙子一號還要有騙子二號。沒有聽眾,就沒有騙徒。滑水道可以通往異次元是瞎掰的,但存錢的努力是真的。努力讓它成真以後,假話也就不再假了。

挫折的時候,我彷彿也看到我們一起在河邊的彈簧墊上,奮力地蹬向天空,仰頭對彼此大喊:
「你—看—見—了—嗎?」
「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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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部隊的日子不停地反省,讓我深深覺得自己虧欠家人、虧欠你許多。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還的。

2009年2月1日 星期日

蘇澳港的吹笛人(2009/02/01)

※哈美倫的吹笛手
十二月大致上四海昇平,水波不興,除了一個月內發生兩起釣客落海溺死的意外—而且也跟我的業務無關—以外,過得十分平穩。因為例休加上正式掛階前的結訓假,一個月內放了兩次六天長的假,非常舒爽。原來那些校級同僚月休十二天是這種感覺。

小插曲是月底不知怎麼搞的,港區裡蘇澳安檢所附近的老鼠突然都跑出來逛大街。我們副總夜督撞見整群老鼠在廚房裡一哄而散,就跟料理鼠王的場面差不多,回來氣急敗壞地叫我處理。

因為跟衛生相關,好像找我是沒錯。可是仔細想想,我大學修過好幾學期的公共衛生,竟然沒學過怎麼跟老鼠群大戰?況且我連捕鼠籠、老鼠藥都沒半樣,也沒有錢可以支用,要怎麼搞?長官說的總是比較容易,乾脆給我把笛子吹看看老鼠會不會跳蘇澳港自殺好了。

安檢所的人一直來催我,起頭我也有點急,想說墊錢買些老鼠藥讓他們帶回去自己搞定就好,別來煩我。想想又覺得不妥,交代這些小王八蛋做事讓人難以放心,拿一堆毒藥,到時候老鼠沒少,附近流浪狗死了一堆又叫我處理我哪受得了?

最後決定自己來,四處打電話:衛生所說老鼠藥是環保局買的;環保局 叫我找鎮公所;鎮公所叫我找清潔隊;最後清潔隊的阿婆:「阿恁中央單位應該卡有錢阿~東西不自己買怎麼來找我要?」 幸好待過醫院最常練習的就是跟歐巴桑哈啦了,最後順利要到了免錢的老鼠藥。另外又從疾管局那裏得到了捕鼠籠的支援;從衛生所問到老鼠藥的使用眉角。

一開始老鼠的數量還真的有點讓我嚇到。佈完餌才過一個晚上,我放的約六到十戶用的量就被吃得一乾二淨;第二個晚上又是一乾二淨。所內的阿兵哥還嘻嘻哈哈地跟我說捕鼠籠第一天放下去就抓了七八隻...。

幸好到了第四天左右,附近開始屍橫遍野:水溝裡出現掙扎爬行的老鼠;附近的貨櫃屋也有橫死街頭的鼠屍...。整個鼠群活動大減,事情也就馬馬虎虎順利結束了。